演出服装二三事

【导读】：跳舞时的演出服，更是让母亲和我头痛。五年级时，老师编了一个称赞小蜜蜂辛勤劳动的舞蹈，我被挑选上当六只小蜜蜂中的一只。小蜜蜂有着宽宽的翅膀，为了打造出宽宽的翅膀来，老师让我们穿有上有宽袖子的“蝙蝠衫”。

小时，学校每逢过节都要让每个班拿出一两个节目来，以示庆祝。大多数班级的节目以表演舞蹈和小合唱为主，演员是班主任千挑万选出的身体协调性比较好、长相较清秀的同学。但是，多数是工干子女。工干子女不用像农村孩子似的顶着烈日、迎着寒风跟父母上地，所以，皮肤比农村孩子的要细腻和白净的多。我每次能荣耀地和他们一样入选到“凤毛麟角”的演员队伍里，想来，也许是因为母亲痛爱我，很少让我去地里干活，皮肤和工干了女的多少有点相似的原因吧！

能入选，这当然是好事。可是，也让我和母亲有着一丝为难。农村学校没有专门的演出服，老师定一种漂亮的生活装作为演出服，但这衣服多是工干子女穿的，我们农村孩子很少有。老师说，没有服装的人可以去买或是借别人的。买，对我来说那可是困难的事，新衣服只有过年时才能做一套，平时的衣服都是从哥哥姐姐亲戚朋友穿过的衣服里淘来的。借，和我同龄的工干子女也和我一样在跳舞，借谁的去呢？

有一次，我们几个同学组成一个合唱团。老师对我们的演出服装没有多提及要求，我想也许可以随便一点吧！也就对服装的事没有多做考虑。演出那天，我和母亲在我的衣服里挑选演出服，全都是花布做成的衣服：小方领，一排黑纽扣，两个大方兜，胳膊肘上还显眼地打着两个补丁。最后，挑选出了一件去年过年时做的衣服，算是最新、最好的一件了。好在那时过年穿的衣服也只是用薄薄的花布做的，六月份的天气穿上也行。快上舞台时，老师看到我的服装，瞪大了眼睛，生气地说：“你没有再好点的衣服了吗？怎么穿这衣服上台。”旁边同学们的目光被老师的这句话全引到了我身上来，我的脸火辣辣地烧，就像有盆大火在脸前烤。我用低的再不能低的声音说：“我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点的衣服了。”老师无奈地摇摇头，忍痛割爱，临时决定把我从第一排下放到第二排，好让前边穿漂亮衣服的同学挡住我寒碜的衣服。当时，年龄尚小的我失落的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。

跳舞时的演出服，更是让母亲和我头痛。五年级时，老师编了一个称赞小蜜蜂辛勤劳动的舞蹈，我被挑选上当六只小蜜蜂中的一只。小蜜蜂有着宽宽的翅膀，为了打造出宽宽的翅膀来，老师让我们穿有上有宽袖子的“蝙蝠衫”。我没有这种衣服，母亲就挨门逐户地去给我借。最后，在一个国营商店里当营业员的妇女那儿借了一件。大人的衣服穿在我的身上显得有点肥大，但是，这也总算是借到了衣服。演出那天，我把衣服的边子向上折了几折，蒙混过关，躲过了老师审视的目光。节目排的很有新意，衣服也和舞蹈的内容很般配，坐在前排的评委老师，相互点头称奖。表演到一半时，我感觉观众的目光都好像是在向我集中，我以为自己表演的好，心中窃喜。但在做低头下蹲的一个动作时，才发现，全场人的目光都是在看我的衣服：向上折了几折的衣服边子，经过几分钟舞蹈动作的折腾，早就裸露下来，快把我的膝盖包住了。“蝙蝠衫”变成了“蝙蝠裙”。当时，已是半个大姑娘的我羞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……

物换星移，转眼之间为演出服而受窘的时代，早已流失在岁月的长河中，成了我记忆中的一个片段。只是，每每想起，总有一丝涩涩的味道浸润着我的心。

女儿上幼儿园第一次上台表演节目时，我用数码相机为她拍照留念。过后，我对她说：“你们多幸福，学校给你们配有专门的演出服，母亲那时的演出服要借别人穿的衣服，而且有时还借不到。”女儿一脸惊讶地说：“为什么要借别人的呢？学校和外婆不给你买吗？”“学校和外婆没钱啊！”“学校和外婆的钱都买什么了？”……我无法给幼小的女儿解释清楚她心中的迷惑,只能含糊其辞地说:“等你长大后就知道了。”

是的，女儿是不能理解这一切的，超市里琳琅满目的物品，让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能缺少那一样东西；物质的充裕，让她对“借”这个字眼很是生疏。为一件演出服而受窘的日子，只是属于我这一辈农村孩子的记忆，也只有亲身体验过这种生活的人，才会理解其中的困苦和尴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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